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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亲密关系:一种社会学的解读(上)



       2) 群居。 

       群居是克服孤独感的另一种盛行的方式。这是一种使个人融入更大范围的结合,目的在于融入群体之中。在原始社会,群居是一种较为普遍的生活方式。但现代社会,真正意义上的群居已基本绝迹了。日本有个叫奥姆真理教的极端宗教组织,信徒过的就是一种群居生活。我旅居日本时,曾参观过一个有着两万多名信徒、过着群居生活的宗教团体。他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吃自己耕种和饲养的食物、穿自己编织的服装。除此之外,每天还要花费大量时间修行。用现代人的眼光看,他们的日子非常清苦。但为了摆脱孤独,还是有许多人自愿放弃舒适的现代生活。因为比起不得不独自品味绝望无助的孤独感,清苦的生活根本算不了什么。我们在痛失亲人或突遭不测时,常常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此时,各种极端宗教组织很容易趁虚而入,充当人们拯救灵魂的最后一根稻草。日本奥姆真理教的许多信徒,原本都是些名牌大学理工科的硕士和博士研究生,由于生活突遭变故(遭遇车祸或严重失恋),才误入歧途的。 

       不过,绝大多数现代人并无机会过群居的生活,所以只能通过跟他人保持一致的方式来克服分离。只要我们读同样的报纸、看同样的节目、思考同样的问题、穿同样的服装......如此便能和他人达成一致,便能摆脱孤独了。“假如没有区别于他人的思想和情感,假如我们能在习俗、衣着、观念上与群体的模式一致,那么便得救了,便可以从可怕的孤独感中解脱出来了。” 

       弗洛姆指出,尽管大多数人并不承认这一事实,现代人确实存在想和他人保持一致的强烈冲动。现代人都自认是个人主义者,认为自己的一切行为都是独立思考的结果,和别人的一致纯粹巧合。因为我是独一无二的。可是,在内心深处,他又多么希望能和其他人取得一致。弗洛姆在《逃离自由》中曾断言,现代人十分害怕自由,希望能逃离自由。同样,他们也很害怕有别于他人,渴望和他人保持一致。这种和其他人保持协调一致的方法也经常被现代人用来克服分离和摆脱孤独。 

       不过,现代社会的“一致”已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致了。在西方文明中,一致曾是个和“平等”息息相关的概念。宗教教义存在这样一种观念:我们都是上帝的子孙,共同分享着人与神的财富,我们都是平等的。但与此同时,平等还有另一层含义,即它是建立在认同人与人之间个性差异之上的。所以这种一致有别于雷同。西方启蒙运动时期的“平等”理念,同样包含了必须尊重个体差异性的思想。康德认为平等意味着任何人都不能将他人作为实现自身目标的工具。人人都是平等的。人与人之间只能互为目的,决不能互为手段。显然,康德所强调的,正是在承认个体间差异前提下的平等。但弗洛姆指出,现代社会的“平等是就机器而言的平等,是就已经失去个性的人之平等而言平等”。这种平等意味着雷同,而不是一致。现代人早已丧失了个性。人人都一样,如同机器的零部件。 

       不难想象,通过和他人的雷同来达到克服分离,摆脱孤独的方法,效果十分有限。与通过原始宗教仪式、以及各种紊乱状态达到的融合想比,雷同一致型结合缺乏激情,是平静和按部就班的。正因为如此,这种结合常常不足以弥补分离之忧。尽管我们做同样的工作,有同样的兴趣,看同样的节目,体验同样的情感并持同样的观点,却仍然无法最终摆脱孤独。我们仍然试图通过其他途径——借助药物和酒精、性行为甚至加入极端的宗教组织——来克服与他人、与外部世界的分离。因此,群居至多是生存的一种不完全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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